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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关】金风玉露（3）（民国AU）

*民国AU

*军阀弟弟x教书先生哥哥

*地名人名皆为虚构，与正史无关

第三章  华灯

点了一夜的灯已经燃到了头，焦黑的灯芯了无生气地倒在一边。关宏峰在蒙蒙天光中拾掇自己的行李。三年的教书生活也只收拾出两个不大的包裹。

他只身一人悄无声息地来，便也乘着清晨悄无声息地走。

关宏宇悄无声息地推门进来，皱着眉看着他单薄的长衫和马褂，“你就打算穿着这个走？”

“嗯。”

关宏宇瞧他满不在乎的样子就头疼，随手解下身上厚实的军用大氅不容分说便往他身上披。关宏峰还未有所反应，一股独属关宏宇的气息就包裹了他。

“用不着吧。”关宏峰抬手便要解开，被关宏宇一把按住。

“谁让你也不添置几件像样的冬衣。”

“物力维艰，”关宏峰不动声色地将手抽出来，随意支开话题，“办学堂钱都不够，哪有余裕管这些。”

“怎么，周巡给的钱不够么。你要是开口，要多少他还不都得眼巴巴地送来。”关宏宇抬头看了他一眼，似要将他看透。关宏峰愕然，竟下意识担心关宏宇会怎么想，亦或者他知道了多少。

“这是周家的宅子，稍微打听一下知道也不难。不过你找了周巡却从未来找过我，我是要气的。”关宏宇轻描淡写地说着，语气中听不出情绪。他只是低下头为关宏峰收好大氅，缓慢而细致，直到他的哥哥完完全全被拢在大氅里，一丝风口也没有，待到抬起头时，又是一副笑脸盈盈的样子，“路上风大的很，穿好了。你这身体，要是落下病根，养起来麻烦。”关宏峰裹在温厚的大氅里，无端生出几分凉意。

他熟练地替关宏峰系好了大氅，将行李交给下属，又将那管事的孙老头叫来，把关宏宇嘱托的一些事知会给他。刚从炕上被挖起来的孙老头揉着惺忪的睡眼诺诺地应着，巴不得他们赶紧走。晃晃悠悠听完了嘱托见军爷再无别的事了，得了令便欢欣雀跃地打算回家睡个回笼觉。那孙老头一只脚已经跨出院门后突然又想起什么，将头探回来看向关宏峰，“那关先生还回来吗？”这话一出，院子里好几双眼睛便齐刷刷地盯着他。

“若是得了空，便会回来的。”关宏峰自己也不知道这话里几分真几分假。

“那便好，孩子们怕是会想您哩。”孙老头满意地点点头，摇头晃脑地走了。

别了孙老头，终算是方方面面都交代好了。

关宏宇看了看日头，翻身上马。“走吧。”为首的伊犁马发出一声哼鸣，其余的马儿便也踢踢踏踏地跟着他向前走。

关宏峰闭上眼，只松握着缰绳，任由身下的白马驮着他往前走，达达的马蹄走过巷口的石板路，走过县里的长街，走过老旧的城门，天太早了，太冷了，家家门口紧闭。说不清楚关宏宇是为了早些赶路还是为了让关宏峰不要有什么过多的留恋。

“督军，过县界了。”

关宏峰睁开眼，在一片白茫茫里他只看得到关宏宇靛蓝色的身影。

越往奉天走积雪越少，马蹄下已经能看到粗粝的地面。一路上没什么生气，突降的雪把好不容易抽出来的春芽都打焉儿了。

不知走了多久，直到日头落尽，欲黑未黑的天扰得关宏峰心慌意乱，终于在黄昏的雾霭中看到了奉天城门朦胧的轮廓。

城楼下一个人早已等候多时了，远远地望见行进而来的人马便迎了过去。走进了关宏峰才看清楚，那是一个身形圆滚的胖子，军装被撑得走了形，一副随时要崩开的样子。他跑到关宏宇面前已气喘吁吁，摘下军帽竟又从里面蹦出个冲天的小辫儿来，更添几分滑稽。

“崔虎，你小子又胖了啊，看来奉天油水不错啊。”关宏宇颇为熟稔地在他厚实的肩膀上拍了拍。

“哎呦哥你就别说风凉话了，这些天我都快累死了，你是不知道这奉天，简直龙潭虎穴，一个比一个难搞。”边抱怨着，眼尖地望到关宏宇身后还有一人，竟正穿着他的大氅，未看清人便开口揶揄道，“这谁，嫂子啊？”

关宏宇气得一拍他后脑，啪的一声格外响亮，“什么嫂子不嫂子的，嘴贱。这是我哥。”

“哎呦，是大哥啊，久仰久仰。”

“好了别扯皮了，车备好了么？”

崔虎揉着脑袋憨憨地笑，“那可不，关大督军，赶路辛苦了，车当然给您备好了，这儿请。”

“哥，这是崔虎，当初过命的兄弟，现在在这给我打个下手。”关宏宇引着他向车走去，“他这人，就一天到晚没个正经，你别介意。”

关宏峰摇了摇头，随着关宏宇坐上汽车后座。车里掌了灯，想来也是关宏宇的安排。

崔虎是关宏峰遇到的第一个关宏宇的人，人虽然有些热情过了头，倒也不讨人厌。关宏峰看得出刘副官同关宏宇并不亲近，从与他见面起，关宏峰便从未看到过他们之间有什么僭越上下级的情谊，以他对关宏宇的了解，倘若不是知根知底他是断断不会重用的，而那刘副官对关宏宇，看着忠心耿耿，却始终带着一丝观察的意味。他敢猜测，这刘副官定是其他什么人穿插到关宏宇底下的，他在意的是，关宏宇知不知道这件事，若是不知未免太蠢，若是知道又为何要用？多年未见，他与关宏宇之间始终有着种种间隙，他甚至无法肯定关宏宇是否真的信任他。这些年他不知道的事太多了，他的弟弟怕也早不是那个心无城府爱憎分明的少年了。

“奉天就是奉天啊，都什么时辰了还这么闹腾。”

“这您就不知道了吧，啥叫不夜城，这整宿整宿都灯火连天呢。”

“之前交代你的事怎么样了？”关宏宇问道。

崔虎摘下帽子挠了挠头，竟急出了一头细密的汗，“这……才五天啊督军，我能打探出个啥。这奉天的老东西们，一个比一个狡猾。看着歌舞升平暗地里各方势力盘根错节，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铺顺的。你没来那帮老东西们就整天跟我打太极，说不看到督军本人，连调令都不认。”

“你是五日前接的调令，为何今日才到奉天？若真是如崔虎所说奉天局势如此之复杂，此时才来接任，岂非失了先机？”关宏峰忍不住开口问道。

“正是如此我才懒得同他们做戏，”他哥聪明是聪明，却不够通世故，“我就是要让他们等，等到他们耗尽耐性。越是逼得他们失态，越是能抓到把柄。”

关宏峰听着，只觉得疲乏，倦意上涌挡也挡不住，赶了一整天的路关宏峰的体力早已透尽，复又要听他梳理这些有的没的的人情世故，心下有些不悦。他闷闷地“嗯”了一声，便靠着汽车椅背整个人缩在关宏宇的大氅里随着车身的摇摆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关宏宇看他仍是闷头闷脑说睡就睡的性子觉得有些好笑，又怕他歪着头等醒来的时候会难受，便小心翼翼地揽过他，让他靠在自己的肩上。

坐在前座的崔虎突然觉得车里的气氛诡异得令他坐立难安，忍不住开口道，“明明是同一张脸，你哥怎么就比你好看那么多呢。”

关宏宇懒得理他，冲他比了个口型，“闭嘴。”

关宏宇对关宏峰的心思，崔虎是知道的。

当关宏宇还是杂兵的时候，崔虎就已经和他相识了。他俩跟着张大帅*四处奔走随处就地扎营，没酒没肉，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得那叫一个艰苦朴素。一堆臭男人扎堆在一块插科打诨的时候，话题最后总会落到女人上去。这个说说村里的小青梅，那个说说家里的美娇妻，生于乱世，背井离乡，爱情——有时是甚至也够不上爱情的肉欲，成为了他们仅甚的念想。

“关宏宇，你小子长那么俊就没几个姑娘惦记的？”

“姑娘是有，可也没什么好惦记的。”

“那你还能想谁啊？”

“我哥啊。”

大家哄堂一笑，没当回真，装模作样地说几句“兄弟情深”互相作闹一番便过去了。但崔虎知道，关宏宇对他哥的感情绝不简单。

部队里就数崔虎与他最为交好，关宏宇常常跟他念叨起他哥，说他是堂堂津港大学堂最年轻的讲师，说他如何如何惊才绝艳让半个平津的姑娘都追在他屁股后面跑，说他有件白色长衫，穿起来长身玉立仙风道骨。

崔虎被他叨叨的不耐烦了，“你哥那么好你来当什么壮丁啊。”

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伙子难得地羞赧了，他拿着一截小树枝划拉着泥土地，半晌才带着一点赌气的意味开口道，“我要混出个名堂给他看。”

这话说得百转千回，崔虎虽人粗心细，但对那些绕绕弯弯的情爱之事却也比关宏宇好不到哪儿去，他觉得怪，头挠了半天，嘴张了半晌，最后干巴巴地说了句“挺好的。”

直至今日看见关宏宇对关宏峰处处谨小慎微的保护，他才终于想明白这回事。

崔虎倒觉得没什么，都是男人怎么样，是自己的亲兄弟又怎么样，这年头能有一个让自己心窝子熨帖的人，还管他娘的屁。

余光瞥过去，崔虎看到关宏宇正侧过头，将关宏峰散落下来的额发重新别到耳后。关宏峰靠着他，睡得实沉。

崔虎暗叹一口气，是劫是缘可说不清楚。

不过他那句嫂子，还真不算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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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处张大帅指张作霖，奉系首领

*设定是津港属当时的平津省

*哥哥全程脑补京华烟云里的小潘老师

*一不小心给弟弟的智商加了buff，不过感觉小关的人设本来也是人精中的人精

*写剧情 真的 太累了 被自己流水账写法气吐

*赶上了国庆最后一更 从此再也没有高产的我了